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认罪（第2页）

不过这么说来，好像这几次三番有什么麻烦总能碰到谢珩。

李知月看也不看他，恹恹道：“怎么又是你？”

谢珩嗤笑，悠悠然道：“不是我谁来救你？”

李知月一愣，听出了言外之意，站直了转头去看他：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还没听着他回答，便听见堂上杨妃声音冷冷，好似裹了层寒霜，已然将隐隐的怒意放置明面了，道：“自然没了，二十三阶而落，如何还能有！”

李知月听着有些发凉，她并不怎么怕杨妃，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情绪的话，就是忌惮。

杨妃全名杨婉若，是当今那位与谢珩分庭抗礼的右相杨塬之长姐，听闻自小是跟着杨府男儿一同学习。

论武，她一介女子使得一手狠厉的冷剑，论文，上到行兵论术家国大策，下到织纺写诗听文评戏无不信手拈来。她就是与男子同坐朝堂也分毫不输，却入了后宫只坐个妃位，这么多年再不露锋芒，一副铁血手腕治得后宫多年平稳安生。

这样的人向来不动声色，李知月当初亲近她的那段时间，除了那次不经意的细节发觉了其偏爱之心，其他可谓是滴水不漏，不见半分不妥当的地方，连皇帝都连声称赞。

在位二十余载从未与皇帝红过脸，可今日却喜怒形于色，连连冲撞皇帝不见收敛，实在罕见。

李缜一听此言眼睛顿红，耳边林婉嫦的抽泣还不断入耳，他顿时脑袋里再顾及不了什么，手紧紧一握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，困兽一般怒目转头寻找事主。

李知月向来不是躲躲藏藏怕事的人，既的确是在自己身上出的事，也没什么好苟藏遮掩的，正打算先走出来道歉，却看见身旁的人微不可查地侧了身，正好将阴平王凶煞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。

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曲了曲，或许是不想拂人好意，竟真的将已经抬了的腿收回来站好，耐着性子站在他背后。

皇帝压抑着怒气，已然被杨妃接二连三的冲撞挑起了火，却并不想闹得太大，眼见着最能审时度势替他解忧的谢珩来了，马上把摊子一甩道：“皇嗣之事虽是家事，却也是国事，谢左丞如何看？”

“认罪了么？”

李知月离他极近，他一开口，低低的声音又钻进她的耳蜗，闹得那种痒意总蔓延在身上，光洁的小臂上都不免起了一阵寒颤。

她下意识的把两只胳膊叠在身前，好像这样就可以消了这层细密的痒，反应过来他是在对自己说话，如实道：“还未来得及。”

谢珩话里含笑，顶着整殿的目光反而施施然继续和她当众密语：“去认，说得愧疚些，越惨越好。”

李知月疑惑地看他，只背影看着他腰背苍松似的劲直，一副胸有成竹的沉稳模样，最不着正形的人却凭空给人一种安生之感。她将信将疑，想着他前头说的话，知道其心中必有盘算，老老实实地依他所言站了出去。

皇帝迟迟未等到答复，反而见着自己想保下来的亲女站了出来，二话不说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开始泛红。

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，既有人已给她点一条明路，她自是不能负其所望，要将自己的戏码做好。

她本来早上起得就早，又受了惊，时至现在饭都没吃上一口，脸色已然苍白得雪似的。秀眉微蹙，明眸含珠，一副将泣欲泣的模样，直看得人心里拧成一簇，哽咽着道：“父皇，不用再问了，就是平阳的错。”

皇帝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，想让人捂了她的嘴，却听见她仍不休地继续道：“我没想到……我没想到侧妃已有身孕……我还这般不知分寸地拉了人上山看寺，撞得人滑了胎……父皇你罚我吧，便是你不罚我我自己也过不去，好端端一个孩子，我便是跪上三天三夜，也抵不过皇兄失子之痛……”

堂内气氛变得诡异，先前因着她争论的帝妃如今一同哑了声，皇帝气得抚着眉心，杨妃脸色微妙，见如此也收了一身的刺，面色嘲讽地等着听身边人发话。

李缜捏紧的拳头松了又紧，紧了又松，到底是咬着牙什么也没说，就连林婉嫦都错愕地停了哭声，有些怔住。

只有谢珩，好整以暇地望着她，唇角微弯，对她这一出好戏显得颇为满意，还有些意外之喜，正兴致盎然。

李知月微微侧了头，看他一副看戏的样子，冲他眨了眨眼，眼神里清清楚楚传递道“认完了，然后呢”。

谢珩轻轻挑了眉，终于站出来了，挡在她身前道：“臣以为，公主虽认罪，此时仍有待商榷。便是大理寺有人伏法，也得判得一份有头有尾的案宗，不可囫囵代过，否则也难向侧妃与阴平王交代。”

皇帝望过去，脸色难看，但听他此言，便是借着案宗的名义将此事拖上一拖，待到过些日子再悄悄揭过去也无人可置喙，左右想来也没有坏处，便道：“既如此，左丞一向拿得稳端得正，这事便交由你去办，给缜儿也有个交代。”

拿得稳还行，端得正是哪门子的正？

李知月在心里腹诽，却见这位拿得稳端得正的大佞臣毫不脸红地应了下来，道：“臣必不负陛下所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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