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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落石出（第2页）

她逼视了李缜许久，倏忽又静默下来了，再抬头，那望向李缜的眼睛里尽然是鄙夷。

她像是失了浑身气力，明明妆发齐整，却可见狼狈不堪，好像直到此时才认清了自己今时今日到底是番什么境地，竟还在李缜阴鸷的目光下笑出了声。

李知月一愣，意识到情况不对，立刻顾不上那么多想制止，却已然听见林婉嫦疯魔一般无所畏惧地开口了：“你偏宠我？我堂堂叶家嫡女，就是不嫁你也大有正妻的位置可坐！你骗我为妾，当初说我与正妃无异，待我生下子嗣，立刻提作正妃！后来呢？后来呢！后来你一院子的女人，你对谁都这样说！这也算得上偏宠？！谁要你这份恶心的偏宠！就你？还想要子嗣？一院子的妾室都生不下一个，你倒不如想想是否是自己阴德有缺断子绝孙！”

“放肆！”皇帝怒喝。

在场顿时乌泱泱跪了一片，空气仿佛凝滞一般，在座数人大气都不敢喘，静谧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只是说的人却不肯罢休。

“李缜！你不得好……”

林婉嫦一张嘴喋喋不休还想开口，哪里还有人敢让她再说这些能捅破了天的话，袁内侍惊慌失色，当即就派了人捂了她的嘴。

“好！好！你这贱胚子！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命活到看我断子绝孙的时候！”李缜顿时也怒不可遏，本就火大，此时侮辱之耻，欺骗之愤，羞恼之怨纷纷冲进他的脑袋里，听了她阴毒的放言，此刻便是火上浇油又怒了一倍，竟不愿意再多做纠缠，当即撸了袖子二话不说便要上去动手。

李知月见势头不对立马便要冲上去拦，只不过身后之人比她动作更快，长腿一迈，只见红影在眼前一晃，几步便跨至阴平王身边一把握住了他抬起的腕子。

李缜本想甩开，铁着脸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后又偃旗息鼓，胳膊本蓄满了力，又倏忽在谢珩的手里停住。

“殿下，切莫因小失大。”谢珩声音沉沉，脸上没了笑意平添几分迫人的气势，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听信。

李缜第一反应竟是被他喝住了，但他近来一向使谢珩为心腹，只道是谢珩一心为着他好，怕他冲动之下犯错，倒还真真骂了一句就将手收回来了。只是那面上仍旧忿忿，一双眼睛里掺着吓人的血丝死死望向地上的人，咬紧了后槽牙恨不得亲手了断林婉嫦性命。

林婉嫦被捂着嘴仍旧不罢休地呜咽，好在一个字也透露不出来。李知月见状总算松了口气，她这颗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，久久悬在半空中实在是惊得她都胸闷难受，如今见情况稍微被控制住，才拍着胸口缓缓吐出口浊气。

谢珩再坐不下去了，既已起身了，便松了手就站在李缜身边以防其冲动暴起。

皇帝被气的不清，手里拍着椅背啪啪作响，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台下一番闹剧，直接下了旨意：“袁让！奉旨！阴平王侧妃林氏，心智不清，行止放肆！褫夺封号，赶出王府！”

林婉嫦两颗大大的泪珠砸在地上，心中最后一条弦彻底断了，一副癫狂的模样，口上还牢牢盖着只手，她便在这手之下哭了笑笑了哭，一直喃喃不清地说些什么。

李知月看得心头郁郁，可这事也由不得人，只兀自背过了身子，给她留最后一分尊严。

皇帝贬完林婉嫦也不忘教训不争气的儿子，横眉一凝，眼中凌厉，丝毫不在意这么多人在场，直言不讳道：“你也别竟责怪她！若不是你这么多年放纵后院之事不理不睬，纵容妾室争风吃醋，怎会如此！还差点牵连你皇妹替你背锅，你知不知羞耻！”

李缜脸色一暗，心中仍不甘，上前一步想辩解，却望见杨妃在台上冷若寒冰，一双锐利的凤眸往下一扫，那眼神分明是制止。

李缜只得将怨气全憋在心里，一张脸青黑如草墨，在盛怒之下一言不发。

余下之事如何也用不着圣驾了，皇帝见事情已然平息，想保全的人靠着自己分外亮眼地洗脱了罪名，只觉得这一堆烂摊子里还有能让他舒心的。他又安抚了李知月几句，夸赞了其临危不惧之势，便带着宫里的人回去了。

只是李知月仍觉得奇怪，明明已经澄清了与她无关，怎的杨妃看她那眼神还是像想挖心剜肉一般。

太反常了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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