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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几乎是与她想贴,手肘牢牢地压在她肩上。
近距离相看,她五官的粗陋便愈发明显起来,只是意外的肤色柔嫩雪白。
而他褐色的瞳眸也是愈发深邃,好似含纳了山川河汉。琼鼻英挺,剑眉如黛,这不辨雌雄的年纪,若要换个女装,恐怕全平城的仕女都要失了颜色。
可是男女有别,便是再倾国的容色,也难掩少年身上散发的侵略感。
就这么将人压在了身下,楚山浔反倒是怔住了。
他这是在发什么疯?这么个恶心貌丑的胖东西,又有什么值得他恼火的?
被她的细长眼眸中的水色一激,楚山浔反倒没觉得自己仗着名分在欺负人家,他只觉得恶心厌烦至极。
也懒得再问方才纪大掌柜的事,他重重甩开了福桃儿的双手,起身居高临下轻蔑地斜眼看着她,出口便是最恶毒的话语。
“装的什么,吃里爬外的贱奴。老太太点了你作通房,本公子便是现在叫你脱干净衣衫,也是应该的。不过就你这德行,我瞧了便想吐。”
眼泪就挂在眼眶子下边了,福桃儿抬手极轻快地一按,便去拢身上的衣服。
方才争执间,上衣系带都被扯开了,领口晃开了一大片。她起身缩在床侧,尽力将头埋低了去整理衣饰。
“奴婢、都、省的。”她边合拢衣衫,出口勉强答了句,声音细弱屈辱,却还是不带半点情绪。
少年将这一幕都看在眼底,对她一晃而过的雪肩,也是立马回避了视线。
“一会儿去主屋找纤云。”楚山浔半是尴尬半是恼怒地丢下这句,便自回去换衣梳洗了。
等人走了,福桃儿都没有再落泪。她只是缩紧了身子,抱膝靠在窗边,细长的眸子里,从惊惧凄苦慢慢转成了无奈淡漠。
又能如何呢,那句‘本公子便是现在叫你脱干净衣衫,也是应该的。’不断地在她耳边回荡。
他没有说错,这是身为通房的应尽的责任。常常是先委身于主人,往后或是失宠,或是外放,那命数好的却没有几个。
对她这副德行的,若是失了身,便更是不知要遭人怎样的嫉恨和陷害,恐怕是一天好日子都不会有的吧。
更何况……
伸手摸出了那玄色荷包,她心里突然如被针刺。
更何况,她也是想寻一人真心偕□□度白首的。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得失了身,又该怎样自处。
收了荷包,她突然想着什么,从榻上跳将下来。瞅了瞅铜镜里愈发清瘦的模样,开了门就朝厨房跑去。
“哎,你这丫头,慢些吃,中午没吃过,何至于这般,饿死鬼投胎吗?”
厨房里,卞妈妈惊骇地瞅着一通猛吃的福桃儿。见她对着些残羹剩菜,尽拣些油足的,也不尝尝就朝肚里灌去。
“劳烦了,妈妈,一会儿我帮您做点心吧。”
胖丫头嘴巴塞得鼓鼓的,卞妈妈还待说她两句时,却发现她细长的眸子里隐隐似有泪光,当即也就摆摆手,拿了块帕子叫她擦手。
直到再也吃不下,福桃儿擦净了手,也不再耽搁,便朝内院去了
到了主屋门口,脚下犹豫,她压制住心底的难受慌乱,还是垮进了屋去。
“来。”忙着收拾细软的纤云对她轻声招手,“你是识字的,过会儿去爷的书屋里,把那些书册整理了,叫双瑞先搬了车上去。”
“好,姐姐还有何吩咐。”眼角瞥见楚山浔在琴台前。
他沐浴已毕,换了身干净轻软的袍子,正在那儿细观品听从容荷晚那儿抢来的黄松古琴。
两个丫鬟将声音放到最低,纤云尽力以手代口,将主子的用度物件一一指与她知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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