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匣子（第2页）

小吏捧着匣子，双手过头恭敬呈给谢珩。那匣子古朴，香樟木做的，所以在墓里头这么久也没有被虫蛀，看上去虽陈旧落灰，但却是什么部件也没少。

谢珩两根修长的指头轻轻一挑，那上头的栓便开了，里头看上去是一块蜡染的蓝底白布。

他瞥了将登一眼，将登意会，取了花布在手里，捏着在画前举着火从左往右走，让谢珩望着花布去比对。

“停。”

他快走到头时，谢珩叫停。火把之下的那只鸟，长长的翎羽上头星星点点，仔细去看，能看得出的确是布上的花纹。

“布有重的吗？”谢珩问。

“有的，料子大部分也是一样的，大多都是些粗棉，甚至里头还有些麻布。”郎淞回道。

谢珩脸色不是很好看，嘴角抿得硬直，看得出来他不快。

郎淞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，小心翼翼试探道：“大人？不妥吗？”

“大抵是我多想。”谢珩缓了缓神色，“下山吧，去仙芸村问问。”

郎淞应声，留了几个人在墓里继续守着，招呼着其他人都跟了下山。如今正是申时，日头正烈，过不了多久天色就要变暗，到时候这么多人再下山也是一件麻烦事。

李知月左右都觉得那鸟给人感觉太过诡异，看得她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，忍不住小跑几步赶上谢珩脚步，道：“那鸟是不是有问题？”

谢珩看她这时候不躲着他了，似笑非笑，并不直接回答：“什么问题？”

李知月知道他肯定知道，“啧”了一声，对他不说表示不满，自己将心里头的感觉说了出来：“很怪异。那个眼睛让人看了害怕，像人。”

“你什么时候把衣服还我？”谢珩置若罔闻，反而挑了挑眉去望她这一身打扮，“我早把你的东西还了，你想占我便宜？”

李知月没心思跟他扯，不耐烦地拍了一把他的胳膊，还贴心地拍的是右胳膊，道：“少烦人，快点告诉我。”

“你是这样求人的？”谢珩笑，倒也不跟她计较，“的确是人，匣子里头的缎子也都是代表了人。”

“代表人？！”郎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了，他听得认真，此时也顾不上对谢珩那点偏见，摆出一副学生姿态谦卑问道，“当时的活人还是死人？”

谢珩淡淡道：“死人，可能还是被迫死的。”

郎央吸了口凉气，那可是满地的匣子，至少六七十个。这墓虽是不知道几朝旧墓，但是地在京郊，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敢杀这么多人，那也是大罪。

李知月听得背后发凉，却在他话里抓到了关键：“为什么是被迫死的？怎么被迫死的？”

谢珩摇了摇头，没有证据并不多说，只点到为止。

李知月悻悻，放慢了脚步不跟他一起走，等了凌寒和沈清衍并行。

“你和谢大人很熟吗？”沈清衍看她和谢珩说话非常熟稔，拍谢珩胳膊那一下两人都很自然，没人觉得不合适。

李知月摆出一副嫌弃样，反驳道：“怎么可能，我怎么可能和他这种人熟。”

沈清衍点了点头，也没多想。

无非就是谢珩救了人，有点恩情在，自然能说得上话罢了。

“我来的时候好像没看见元旦。”李知月突然想起来。

“我跟他来宫门时，郎央就偷偷跟我说了怎么回事。我想你也不肯让他知道你要出宫，我就跟他说我们待会儿去沈府，把他支开了。”

李知月赞许地给沈清衍竖起两个大拇指，感叹道：“世间知音唯有钟子期也！”

“我可不是什么钟子期。”沈清衍含笑望她。

李知月抬着头看他神色，一心跟他讲话，忘留心脚下的路。雨后青苔黏滑，树根似嶙峋的枯手一般蜿蜒至路间，狠狠一把握住了李知月的脚踝。

李知月脚一滑，控制不住地往前倾，马上要头点地，就在脸与地面仅有一寸之距的惊险万分之刻，凌寒与沈清衍一左一右地将她拉住了。

她刚新松一口气，却还不等她缓过神，斗篷的帽子掀过来，不知道掉下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在她头上盖头撞打。数量很多，东西又实重，突如其来的，吓得她“啊”一声惊呼。

凌寒手一拉，一把将她拉回来站稳。

李知月吓得小脸泛白，拍着胸口顺气，分出神来去看是什么东西在她帽子里。她定睛一看，竟是满满一地褐红的苦槠子。

“谢珩！”

她马上反应过来，气急败坏地怒喊。可是前面那人早就走远了，哪里还给她声讨斥责的机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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